大型超市的“弱势”地位与费用的约定履行 法律风险规避纵横谈

作者：胡良   作者单位：北京隆安律师事务所上海分所 

    近年来，超市业态发展迅速，在超市与供应商双方关系上，基于超市的连锁网络优势、资金实力优势等因素，超市无疑是处于强势和主导地位。然，一旦供应商与超市之间就货款与费用问题上发生纠纷，并诉诸法律，从某种意义上说，超市反而是属于“弱势”群体，原因如下：

一、    大环境决定了法律纠纷中超市的“弱势”法律地位。

法律规定对于超市扣取费用的严格苛刻。不论从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政府规章以及指导性意见，立法者基于零供关系显失公平、产业链和谐、社会稳定等因素的考虑，对于超市收取供应商费用的问题上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如《零售商供应商公平交易管理办法》第六条禁止要求供应商承担事先未约定的商品损耗责任，禁止保底返利、无条件返利；第九条中关于供应商退货保护的规定，低进高退的禁止；第13条中关于超额条码费的禁止，不当装修、装饰费用的禁止，未提供促销服务而收取的节庆、开业、上市、合并等费用的禁止；第14条中关于账期的最高限制等。地方性法规中，《上海市商业委员会、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关于规范超市收费的意见》、《上海法院关于供应商和超市之间合同纠纷案件中的若干问题的解答》也作出了众多类似规定。规范超市收费的法律体系决定了超市与供应商的货款纠纷中的“弱势”地位。

二、调解者的潜意思也对大型超市与供应商的法律纠纷中超市的“弱势”地位产生一定影响。

不论是司法者、人民调解员、仲裁员，他们首先是社会矛盾的解决者，社会和谐稳定的维护者。诉诸法律的供应商很多实力弱小或情绪激动，他们时常在法庭或仲裁庭上忿忿而谈，大谈“超市方不守信用，乱扣费用，最后退回一堆烂货，导致血本无归”，作为裁判的中间者，法律的应用者，处理问题时，首先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但有些问题在无法考证的情况下，自由心证随之而来。在裁判者遇到难以判断的问题上，对于弱者的同情往往会使他们向有利于供应商的方向思考。

三、    超市的混乱管理也决定了超市的“弱势”地位。

供应商与超市的货款纠纷往往能追溯到10年前，法律处理纠纷的主要依据就是证据，一旦由法律处理，拿不出证据的一方意味着承担相应的责任或损失相应的费用。实践中，本应拿出的《商品购销合同》、退货单、发票、费用确认书等证据难以找到并提供的比比皆是，结果当然是对自身不利。一些法院针对超市的混乱管理甚至也写过法律建议书，建议规范整改。

基于超市的“弱势”地位，本文作者拟从超市管理角度出发，就供应商合同管理中的核心部分——费用的约定与履行的完善，如何更好保护好超市的合法权益，谈以下几点看法：

一、《商品购销合同》中直接约定大返利（有的称谓为月度奖励），尽量不约定或少约定固定费用。目前关于规范超市的法律法规中，大都是针对固定费用进行约束和规范，如要求超市方提供证据证明已经提供了相应的促销服务方可收取促销费用等。而对于返利的收取，除保底条款予以禁止外，一般均未涉及。故，超市对于返利的收取是安全的，所要做的就是将固定费用的部分或全部揉和到返利中去。

二、规范合同履行和管理。

合同的履行比合同的文本本身更为重要。实践中，超市的管理者往往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客户关系管理、营销、企业文化、信息化管理、人力资源等方面，而忽略了同样重要的合同关系管理，这里的合同管理管理包含了合同的签订和履行两个方面，是供应商关系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企业文化，公司业绩等有着直接和间接的影响。本文作者对此有以下几方面的建议：

1、     标准化、规范化、流程化的合同签订保管程序。实践中，曾发生过个别供应商未签订合同就入场销售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口头约定的返利与费用在供应商不予认可的前提下，一般不会被法律认可。还有一些采购人员签订的一式二份合同存在不一样的情况，采购人员的流动导致合同等材料的遗失也屡见不鲜。

2、     有法律意识化得合同履行。何为有法律意识化得合同履行？就是指对于代表超市履行合同的人员（一般为采购），对其培训中应含有合同的签订与管理等方面的法律培训课程。法律与合同是单一不变的，实际经营管理是千变万化的，单一的合同是无法适应错综变化的经营行为，这就需要采购人员掌握一定的法律知识，以满足不断变化的经营风险。如扣费的确认程序，这一点上，大润发是做的比较好的。如大额扣费的原件确认制度，如退货的处理。实践中，某家大型超市，在退货问题的处理上，并未在供应商的每月开票中扣除，也未开具退货发票给供应商，而是在支付供应商货款时直接扣除。此种情况，法律纠纷中，供应商不予认可这些退货的前提下。这些退货一般不会被法院认可。

三、    打造友好型的上下游关系。

目前零供关系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恶化，本文作者也曾处理过多起商超法律纠纷。如何解决供应商的高流动性与低忠诚度？举一个案例，笔者曾经接到过一个供应商的抱怨，说与采购签订合同时，在约定“促销员管理费为1000元/月/店”的合同文本中，采购人员将其中的“年”划掉并改成了“月”，而根据惯例，这笔费用都应为“年”，当时该供应商曾就此问题提出交涉，采购人员随口答复道，“这只是这么写，实际扣还是按照“年”来扣。”然，当年，该供应商退场结算时，采购人员还是按照1000元/月/店来进行扣取该笔费用。诚然，在此案例中，供应商是存在过错，但采购的行为更为严重，采购人员为一线人员，与上游供应商接触洽谈，直接代表超市，他的言谈行为举止均为企业行为，表面上，他是在追求利益最大化，为超市争取利益，但实际中，损害的是自身的文化、信誉、口碑、供应商的忠诚度等。我想，他的行为也是与企业的领导者思想发生了偏差。大型超市与供应商的关系不是对立的，而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利益共同体。在具体的经营中，这种思想予以指导，我想，对于打造友好型的上下游关系会产生一定的促进作用。